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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徒弟想殺我,另一個只想睡我(古風)徒弟要造反By:十六夏#意難平 #古風 #SadEnding #年下戀 #言情 #輕奇幻 #仙俠志異 #修仙 #前世今生 |小張張講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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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徒弟想殺我,另一個只想睡我(古風)

徒弟要造反

By:十六夏

#意難平 #古風 #SadEnding #年下戀 #言情 #輕奇幻 #仙俠志異 #修仙 #前世今生

歡迎來到我的頻道,每天分享一個好故事。 喜歡請按贊,訂閱。 當人師父當到我這地步,天底下屬實難見。 收了個徒弟,窮盡所學,傾囊相授,結果要殺我。 又收了個徒弟,除了吃喝玩樂,啥也沒教,結果要睡我。 媽的,我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? “師父,師父!” 一大清早,星淵就慌慌張張地闖進我房內,擾我清夢。 我閉著眼,拎起玉枕朝他砸過去, “就知道鬼喊狼叫,能不能學學你大師兄,穩重點?” 打了個呵欠,才不慌不忙地問: “什麼事?” “大師兄又殺過來了。” “又!這個月第幾次了!” 我惱火地從床上爬起。 星淵立刻過來伺候我穿衣, “第七次。” 我動作一頓, “這個月次數也不算多。” 星淵面無表情提醒: “師父,今日初七。” 我說不出話了。 這個每天都要上山殺我的瘋子,是我的大徒弟,阿月。 阿月是我在死人堆裡接回來的。 正逢亂世,朝代更迭的頻率,比我搬家還勤。 阿月大概是哪國的皇子,在被護送逃離的路上,被敵軍追殺。 當我看到他時,他不過兩歲大小,尚躺在一個華服女子懷中,白淨的小臉沾上了血污,不諳世事地朝著我笑。 我本來是不想救的。 一是不能隨意插手凡人生死,二是我這戴罪之身,不能隨便留緣,更怕留下孽緣。 然而,那華服女子發現我後,死死地盯著我。 她身上分明被箭穿得千瘡百孔,竟還能強撐著一口氣。 她望著我無聲流淚,遲遲不肯咽氣。 被美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,我這石頭心也軟了,認命地把這小孩從她懷裡拎起來, “我認輸,我認輸,行了吧?” 但美人沒有回應我。 在我抱起小孩的時候,她就斷了氣,連眼睛都來不及閉上,我都還來不及問她,這小兒叫什麼名字。 我嘆了口氣,仰頭望天。 夜幕如墨,圓月高懸。 “便喚你阿月吧。” 就這麼草草給他取了個名字。 阿月在我懷裡笑,小手一巴掌揮在我臉上,拍了我一臉髒泥血污。 我原本打算把阿月隨便送給一個人家養,但這小子是帝王之子,命格硬,一般人家壓不住他。 通俗點說,放在一般人家裡養,他就會是個會帶去災禍的小掃把星,克爹克媽克全家。 出於無奈,我只好把他留在自己身邊。 第一次帶娃,總歸要負責一點。 我可謂盡心盡力,除了花錢讓他去私塾讀書習字,還親自教他習武修道。 他要學什麼,我便教什麼。 阿月天賦高,領悟快,進步快速。 能力越高,志向也越發高遠。 他十七歲這年,跟我說,他要去從軍,要平定這亂世。 少年意氣風發,舍小家為大家,我沒攔,也知攔不住,便放手讓他去了。 這一去,就是十年。 凡人十年,於我不過一瞬。 我卻始終不知,阿月的這十年,究竟經歷了什麼。 他被歹人陷害,失去軍機,沙場落敗,我再一次把他從死人堆裡撿了回來。 我又費心費力幫他療傷,卻萬萬沒想到,阿月醒來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殺我! 唉……不如讓他死在外面! 我趕過去的時候,阿月果然又在對抗我的結界。 還好我早有先見之明,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,逃回守星山後,我布下了這結界。 看到阿月怎麼揮劍也劈不開我的結界,我也放心了許多,背著手走過去,站在結界內,笑瞇瞇炫耀: “這結界可是耗費為師半數修為布下的,還定期加固呢,你就算修煉再快,也比為師少活了幾百年。” 阿月冷冷的看著我, “師父是想縮在裡面躲一輩子嗎?” 我絲毫不受他的激將法,甚至挺直了腰, “為師就樂意一輩子待在這座山上,怎樣?” 說著,我盤腿席地而坐,氣定神閒的圍觀阿月白費勁,甚至還喊來了星淵,讓他把酒給我端過來。 星淵卻苦著臉跑過來, “師父,沒酒了。” 我整個人從地上跳起, “什麼?!我不是上個月才從山下拎回來十幾壇嗎?就沒了?” 星淵小心翼翼地糾正: “師父,那是上上個月的事了。” 我這廂也沒辦法淡定了。 我和星淵已經兩個月沒下山了。 以前還能趁阿月不備,偷偷下山去買酒補貨。 現在阿月看得越來越緊,我前腳剛出結界,他後腳就殺了過來,招招狠厲,招招要我的命。 我看向結界外的阿月,他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,目光落在我身旁的星淵身上,薄唇緊抿。 我上前一步,不動聲色將星淵擋在身後,笑盈盈地打商量: “好徒兒,今日七月七,大過節的,怎麼著也得送點東西孝敬孝敬為師吧?” 阿月從星淵身上收回目光,落回我臉上,給了我一聲冷哼,丟下一句“等著”,便禦劍離開。 “師父,大師兄真的會給我們送酒過來?” 星淵不信天底下還有這等好事。 我滿臉欣慰, “看樣子你大師兄還有點良心。” 星淵小聲嘟囔: “每天都要殺你,也算有良心嗎?是師父你太好哄了吧?” “這你就不懂了,要殺我是一回事,給我買酒又是另一回事,這二者不能混為一談。” 我有理有據道。 說著,又想起了阿月要殺我的原因,不由得嘆了口氣,滿是無奈: “阿月啊,就是太死腦筋了。” 星淵沉默地看著我,漆黑眼底情緒千萬。 他冷不丁開口: “師父是不是喜歡大師兄?” 我見鬼地看著他: “什麼?” 星淵抿了抿唇,繼續問: “師父是更喜歡我,還是更喜歡大師兄?” 這個問題就像是那道男人注定要面對的送命題──媳婦和娘同時掉水里,先救誰? 但他表情認真,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我,像是怕遺漏我一絲一毫的反應。 我翻了個大白眼, “我就不能只喜歡我自己嗎?” 他倆掉水里,我誰也不救,水這麼冷,我一體寒之人,遭這罪作甚? 況且他二人又不是不會懫水。 像是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回答,星淵明顯愣了一下。 隨即笑了,像是聽了個極好笑的笑話,摀著肚子笑得肩膀直顫。 笑夠之後,少年望向我,眼眸彎彎,其間卻不見一絲笑意,漆黑望不見底。 他唇邊的弧度滲人, “你最好是。” 我被星淵盯著,莫名地心慌,偏在這時,阿月禦劍飛回來了,手裡還真拎著一壇酒。 我立刻被那壇酒吸引了視線,面露喜色, “阿月,為師果然沒有看錯…” 話未說完,阿月卻將手一鬆。 那壇酒應聲落地,我的心和酒壇一塊兒摔得稀碎。 罪魁禍首勾起唇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 “想要喝酒,師父出來便是。” 他竟特意飛過來飛過去,就為了當著我的面把酒摔碎! 我氣得不行, “你這逆徒!” 星淵一臉興奮, “師父,殺了他!” 我一巴掌拍在星淵的後腦勺上, “說什麼屁話,那是你大師兄!”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星淵其實要比阿月難管教得多,他看似聽話,其實肚子裡的鬼點子不知道多少。 阿月只是單純的固執,正直到死板的地步,而星淵是看似白,切開黑。 心情好時師父長師父短,發起瘋來恨不得給我一個三長兩短。 比方說,我拍在他腦袋上的這一巴掌,就拍出壞事來了。 當天晚上,星淵跑出了結界。 這混小子,為了與我置氣,連命都不要了。 阿月要殺我,更要殺他。 而他這七、八年什麼都沒跟我學,手無縛雞之力,如果碰上阿月,根本就是死路一條。 星淵是我前幾年收的小徒弟。 跟我遇見阿月的境況完全相反,我是被星淵從路邊撿回家的。 那年,我被阿月一刀插在心口,命快沒了半條。 還好天不亡我,阿月也受了重傷,我得以幸運地從他手下逃走。 只不過跑路跑到一半,就不省人事,再醒過來,就見一個七、八歲的小童待在我身邊。 瘦骨嶙峋,穿得也破破爛爛,一雙眸子,卻燦若星辰。 我虛弱的問他: “是你救的我?” 他那時連話都不會說,只一個勁點頭,生怕我不認他這救命恩人似的。 自此,我就厚著臉皮被他繼續養了。 星淵父母雙亡,孤身流浪,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。 養傷那半年,我跟星淵相依為命,搶他討回來的食物,搶他打滿了補丁的被子。 作為回報,我用法術治好了他的嗓子——當然,極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這人頂怕寂寞,就我一人逼逼賴賴,著實悶得慌。 再後來,我就把他帶回了守星山,布下結界。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阿月一定想不到,我還會再回去。 星淵原本也是沒名字的,他無父無母,別人都只喊他“小叫花子”。 還得是我,隨口一詌,贈他“星淵”二字。 後來,星淵得知我有個大徒弟叫阿月,還覺得我喚阿月喚得更親暱稱,吃味兒了,也想著要我喚他“阿星”或“星兒”。 我聽後,一巴掌拍在他腦門兒上, “你在想屁吃!” 親暱稱屁,我只覺得晦氣! 星淵和阿月是截然不同的性格,阿月為人淡漠,鮮少有情緒外露,什麼事都憋在心裡。 星淵則相反,他藏不住一點兒事,該笑時笑,該怒時怒,甚至有時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。 有了第一次帶娃的教訓,吃一塹長一智,為避免重蹈覆轍,我這次,什麼也沒教給星淵,就帶著他吃喝玩樂,天天不是喝酒,就是喝酒看姑娘。 我不需要他學會自保,我能護他。 若他對我有異心,我也能隨時殺了他。 果不其然,跑出結界的星淵被阿月抓正著。 我趕過去的時候,星淵已經被阿月揍了一頓,渾身是傷地躺在地上。 若不是他那顆強大的心臟還跳著,真會讓人覺得他斷了氣。 在阿月下死手之前,我連忙飛過去,將他的劍打偏,拎起星淵就跑。 阿月的劍朝我揮過來,劍氣凶狠,是真要我的命。 我側身閃避,感覺到懷裡的星淵呼吸微弱,憤然對阿月道: “他可是你小師弟,你怎麼能下死手!” 阿月面無表情, “他輕易死不了,你應該最清楚。” 星淵確實不會被輕易殺死,因為他並非普通凡人,他的胸腔裡,是魔君的心臟,有著最頑強的生命力,即使是我,也無法摧毀。 即便肉身死了,那顆心臟也依舊會跳動,尋求新的宿主。 我沉了臉色, 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釀成大錯?” 星淵是個不可多得的宿主,能鎖住魔君的心,不被慾望操控。 就算是這樣,我也仍是放心不下,這七、八年,日夜守著他,防止他為禍人間。 若是他死了,魔君的心又會寄生在其他人身上,操縱人性。 最重要的是,星淵肉身一死,那顆心想跑想藏,誰都找不到。 就連星淵,都是我歪打正著給遇上的。 “我能殺他一回,便能殺他第二回。” 阿月揮劍朝我殺過來。 不知該說他高估這輩子的自己,還是太天真,就算我一半的修為折耗在結界上,也比這輩子的他多活了幾百年。 不多時,阿月便敗在了我手下,撐著劍,半跪在地上吐血,不甘心地盯著我。 我嘆了口氣,為他覺得不值, “阿月啊,你這輩子本可以有大好作為,何必執著地讓我去死?” 阿月沒說話。 我沒再跟他拐彎抹角, “看在我們倆師徒多年的情份上,以前那些恩怨,能不能等我歷天劫後,再做了斷?塵月仙君。” 我就說不能隨便留緣,更不能隨便在路上撿人,這不,就撿回來一樁孽緣。 塵月是我上輩子的冤家,把我抓進天牢的,就是這廝。 這緣分孽就孽在,我遇到這輩子的塵月時,他只有兩歲! 我壓根兒就沒認出他,還把他當小娃娃養。 隨著阿月越長越大,我愈發覺得他眉眼與我那冤家相似,待他長到十七歲,我更是恨不得要將他逐出師門趕下山。 但他既是塵月,又是阿月,我一面恨他,一面又憐愛他。 這該死的孽緣。 好在,阿月志存高遠,主動下山去參軍。 我原想著他入了這凡塵俗世,我倆的孽緣也就告一段落,卻未曾想,我滿地亂跑尋找魔君心臟時,剛好又碰見戰敗後奄奄一息的他。 我本來打算見死不救,又轉念一想,不如賣塵月一個人情,待他這輩子歸位後,把上輩子那恩怨一筆勾銷。 未曾想,這一撿,我和塵月的孽緣又延續了。 這輩子的阿月,走過鬼門關,提前想起了上輩子的恩怨,被我救醒後,第一件事就是要殺我。 男人啊,心思比海深,心眼比針小! 我直搖頭, “塵月,我這輩子是歷天劫贖罪,你入輪迴也該是要歷個什麼劫飛升,歷劫人何苦為難歷劫人,你說是不是?” 被我戳穿身份,阿月面上並不見驚訝,只是冷冷的道: “你若當真是老實歷劫贖罪,我也不會出此下策。” 我被他一噎,十分委屈道: “我這不是老實待在守星山等著天劫來劈我嗎?怎的不老實了?” 阿月面無表情地戳穿我, “那你為何把魔君留在身邊,又折耗半數修為布下結界?” 我語氣沒什麼起伏地回, “這便是我的私事了,塵月仙君放心,這次,不會危害到天界。” “可你會死!僅憑你現在的修為去擋天劫,你會灰飛煙滅!” 阿月低吼,他難得情緒激動,這會兒又受了重傷,跪在地上直咳血。 他勉強撐著劍,一雙眼眸通紅, “師父,我這輩子不想為蒼生,只想救一人。” 我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,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影。 “你救不了,為師也不需要你救。” 我帶著星淵回了結界裡療傷,又順手加強了結界。 心口傳來一陣疼痛,我有些艱難地喘了口氣。 有了前世的記憶,阿月的修為進步飛速,再過不了多少年,他就能追上我。 還好天劫就要到了,在那之前,我就能完成任務。 床上的少年醒了,慢慢地睜開眼睛,像小獸一樣,嗚咽著低喚, “師父…” 我屈指狠狠敲了下他的腦袋,他吃痛出聲。 “知道痛了?知道痛,不怕死?” 我沒好氣罵他。 星淵卻笑嘻嘻: “怕死,若是我死了,師父會難過嗎?” “還跟為師嬉皮笑臉!你要是死了,為師恨不得多喝幾壺舉天同慶!” 我說著又要去敲他腦袋,卻被他躲過。 星淵從床上坐起,從懷裡掏出一個酒壺,遞到我面前。 他臉上髒兮兮的,還有血跡,一雙眸子卻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, “我不是亂跑,是去給師父買酒了。” 我愣住, “冒死跑出去,就為了給我買酒?” 星淵彎著眼睛笑, “師父要什麼,徒兒便做什麼。師父想喝酒,徒兒就下山去買。” 少年郎不諳世事,將真心託付,卻不知眼前人,對他並無真情。 我盯著他手裡那壺酒,心裡五味雜陳。 “師父,師父?” 星淵喚了我好幾聲,我方才回神,沒好氣道: “臭小子,突然這麼煽情做什麼?想讓為師對你愧疚嗎?那你就大錯特錯了!” 我搶過他手上的酒壺,跑出了房間。 星淵跟著跑出來,也不顧身上的傷,一邊喘著氣跑,一邊好不要臉地喊: “師父,等等我!我也要喝!” “……這哪夠啊,臭小子!” 七夕夜,夜幕如墨,星光點綴。 我和星淵一同躺在山頂的草地裡,聽蟲鳴陣。 晚風從臉上拂過,倒也舒適。 若是酒管夠,那就更舒適了。 我枕著雙手,望著漫天星,問: “星淵,你為何不問我?” “嗯?問什麼?” “為何不教你習武修道,為何我執意留在這守星山。” 星淵語氣天真, “師父這麼做,定是有師父的道理。” 就像八年前,我帶他來守星山時,問他: “你小子就這麼放心跟我走啊?就不怕我是壞人,把你騙來這裡關著?” 那時的他,小臉稚氣未脫,笑容燦爛又天真, “不怕,我相信師父!” 他也確實幾年如一日信任我,形影不離地跟著我,我要他做什麼,他便做什麼。 心口又開始痛了,我抽出手,放在那裡揉了揉,狀似不經意地問: “那你可想下山?” 星淵沒有遲疑地回: “不想。” 我驚訝看著他: “為什麼?” 少年閉著眼睛往我身邊挪近了些,依稀能感知到他心臟跳動的聲音, “徒兒只想和師父在一起。” 我扯了扯唇,卻牽不出什麼笑意,半開玩笑問: “死也要死一塊是嗎?” 星淵沒說話了。 周圍寂靜一片,似乎連蟲鳴都消失,只剩下少年胸腔裡那顆心臟,穩健的搏動聲。 無聲嘆了口氣,我欲起身回去,卻被身旁猛然起身的少年,一把壓在身下。 我呼吸一緊,無措又慌亂地眨了十幾下眼睛, “你這是作甚?” 星淵低著頭,垂眼注視著我,與我距離之近,幾乎能數清他根根分明的長睫。 少年的喉結上下滑了幾個來回,終於紅著臉開口: “師父,徒兒想和師父成親!” “……啊?” 沒有什麼詞彙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,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會兒是個什麼心情。 既不是被人壓著的憤怒,也不是聽到無厘頭願望的荒唐,只是覺得有些好笑。 好笑之外,又好像有些額外的什麼情緒。 說不上來具體,只是這會兒,我感知到,他胸腔裡的心跳聲,比往常更有力更快速,像是在傳達某種熱烈的感情。 令我意外的是,我的心跳,和他的,同頻了。 這時前所未有的事,即使我和塵月曾出生入死多年,也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情況。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? 我有些茫然。 還想深究,卻被他紅透了的臉吸引了注意力,立刻產生了逗他的心思, “臭小子,你知道成親要做什麼嗎?” 星淵垂著的眼睫顫了顫,嗓音低啞, “知道。” 話音剛落,少年冰涼的唇就貼了上來。 ……哦,這混帳小子還真知道。 可能聽起來有些兒戲。 不對,可能聽起來十分兒戲。 但是,我還真就要跟星淵成親了。 沒有什麼感人肺腑的原因,我只是想要實現他的一個願望。 當然,也帶著一點自己的私心。 天劫將至,我也想在死前,體驗一次成親。 這場婚事真的很兒戲,沒有高朋滿座,沒有鳳冠霞帔。 甚至連婚服,都是我趁阿月負傷,偷偷溜下山,匆匆買來的。 守星山的天氣一直很好,偏偏成親當日,電閃雷鳴,狂風驟雨。 我穿上大紅嫁衣,對鏡梳妝,還來不及臭美一番,心口忽然傳來劇痛。 顧不上身體的痛楚,我跑到屋外,果然看到有人飛在空中,破壞我的結界,那人不是阿月還能是誰! “阿月,你莫要搗亂!快下山!” 我朝他大喊。 阿月像是沒聽到一般,繼續施法試圖打開結界。 他本來就受了重傷,強行與我用半條命布下的結界對抗,對他百害無一利。 眼看他猛吐了一口鮮血,我正要跑出去將他趕走,手腕卻被人牢牢抓住。 我扭過頭,便看見穿著大紅婚服的星淵,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, “師父,會被雨淋濕的。” 他平日總嬉皮笑臉,陡然沉了臉色,眼裡的陰鷙,著實有幾分駭人。 天上烏雲密布,昏暗如黑夜。 我的天劫就要來了,阿月還在這裡。 我盡量好聲好氣與星淵商量, “星淵,讓為師去把礙事的人趕走好不好,你也不想讓別人妨礙我們的婚事吧?” 星淵卻絲毫不放手, “師父,別騙我了,師父是想和他一起走吧?又要把我一個人丟下了嗎?” “我都願意同師父一起死了,師父還要把我丟下嗎?” 星淵的表情愈發陰沉,眼神裡是瘋狂翻湧的怒意。 我睜大眼, “你、你如何知道…” 知道我要殺他… 還沒等我問完,第一道天雷來了,狠狠劈在我身上,我整個人往前倒。 星淵臉色一變, “師父!” “好痛…” 我痛得都快掉眼淚了,後悔又絕望。 悔的是我把大半的修為搭在了山上的這圈結界裡,修練了大半輩子,最後還是要以肉體凡胎承受天雷。 絕望的是,這只是第一道,還有九十八道。 結界外的阿月在大喊, “師父!快撤回結界!” 我閉了閉眼,這結界耗費了我大半的修為,以心為鎖。 撤回結界收回修為,能保我安然渡過天劫,但同時也會前功盡棄。 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,天雷落下,然而這次,落在我身上的疼痛小了很多。 耳畔傳來星淵的悶痛聲,原來,是他將我護在了懷裡。 他這輩子不過肉體凡胎,連習武都不曾,一道天劫就能要他半條命。 可是,這還不夠。 我要的,是讓那顆心臟灰飛煙滅。 少年抱著我的手鬆了些,我連忙圈住他的腰,反過來將他緊緊抱住。 星淵靠在我肩上輕笑, “師父放心,我不會逃的。” 藏了多年的心思被他輕易說出來,我整個人如同雷劈,分不清是震驚,還是後怕,聲音抖得厲害, “你竟知道……明明知道……為何不逃?” 一道又一道天雷劈下,砸在我身上,砸在他身上。 星淵抱著我,虛弱地低笑, “因為我說過,要和師父永遠在一起。” “哪怕灰飛煙滅?” “哪怕灰飛煙滅。” 數不清是第多少天雷,我幾乎奄奄一息。 星淵忽然喚我, “師父。” 我掙扎著睜開眼去看他。 星淵朝我揚起了一個虛弱卻溫柔的笑,揚起匕首插向我心口。 “對不起,我後悔了。” 再醒過來,我已成功歷劫,回歸神位。 但心中卻無一絲歡喜。 我本該隨星淵一同灰飛煙滅。 五百年前,我與塵月神君出征魔界,在那時候遇到了魔君之子星淵。 我本該一劍將他了結,永絕後患。 但他那時不過兩、三歲模樣,我到底心軟,留了他的命,放在凡間散養,偶爾去監視教導一番,防止他誤入歧途。 星淵也爭氣,聽話乖巧,讓我很省心。 然而紙包不住火,我在凡間養了個魔君之子的事還是被天界知曉。 天界要誅殺星淵,我帶著星淵四處逃竄,終究是不敵塵月。 我被關進天牢,星淵不見蹤跡。 在我被關進天牢受刑罰沒多久後,星淵竟為我殺上天界,屠戮無數。 我方才從塵月那得知,早在天界發現我與星淵的關係之前,星淵就已然與魔界有了聯繫,聽話乖巧,不過是用來哄騙我的假象。 被騙數年,我氣得不行。 在星淵殺到天牢後,我耍了陰招,同他打感情牌,耍苦肉計,在他放下防備時,親手了結了他。 天界死傷無法挽回,我自知這是我一手釀下的大錯,便將他的殺孽都攬在了自己身上。 為抵消殺孽,須得以肉體凡胎之軀,在人間歷經九十九道天雷。 這九十九道天雷,神仙都招架不住,我定會灰飛煙滅。 於是我在入輪迴時,使了個小手段,沒有喝下孟婆湯,帶著記憶入了輪迴,重生修道,為歷劫做足準備,為自己謀得一絲生的機會。 卻在修道後不久,得知星淵並沒有死透。 當年,星淵在殺上天界之前,給自己留了後手──將心留在了凡界。 就算身死,凡界的心也依舊能找到宿主,讓他捲土重來。 他實在是狡猾! 於是我便開始四處雲遊,尋找星淵的那顆心。 就算找到,以我如今的修為,要徹底殺死他,也定然不容易,我便想到了借助那九十九道天雷之力,同星淵一同灰飛煙滅。 只是沒想到這段期間出了變數,我又犯了惻隱之心,救下了同樣下凡歷劫的塵月,還把他收為了自己的徒弟。 塵月走過鬼門關後提前獲得了前世的記憶,不願讓我以命抵命,要提前終結我這一世,讓我重新轉世歷劫。 我自是不願,也虧得他,讓我歪打正著找到了星淵。 我把星淵帶回了守星山,以心為鎖,折耗半數修為布下結界,畫地為牢,關住星淵。 除了塵月這個變數,一切都很順利。 不知星淵的那顆心出了什麼差錯,他似乎沒有本體的記憶,唯我是瞻,我說什麼,他便信什麼。 我說不教他習武修道,是有我這麼個厲害師父,他不需要學這些自保,其實是我怕他學了之後要跟我造反。 我說布下結界,是為了防止阿月刺殺,其實是怕他逃跑,關住他。 我嘴裡沒一句真話,他卻說他相信我。 這一切,太順利了… 而直到天劫到來那日,我才知曉,這麼順利的原因,不是我的計劃天衣無縫,是星淵在故意迎合我。 他一直知道我在騙他。 他從來沒想過捲土重來。 他早已做好和我一同灰飛煙滅的準備。 為什麼? 明知我在騙他,明知死路一條,為什麼還這麼聽話? 為什麼迎合了我所有的計劃,最後卻又後悔了? 在最後一道天雷劈下之前,星淵用匕首刺穿了我的心臟,破開了我的結界,讓趕過來的阿月護住了我。 “師父,我後悔了。” “我不願和你一起死。” “我想讓你好好活著。” 我緩緩睜開眼,指尖輕觸唇瓣。 那晚的柔軟觸感,彷若還有一絲殘留。 心口又開始痛了,這次更覺堵得厲害。 天上的房間,怎的也這麼悶得慌? 我掙扎著爬起來,走到屋外,院中一樹桃花爭相綻放。 月光清冷,樹下的白衣青年轉身,朝我望過來。 我朝他扯了下唇,卻不知道有沒有成功牽出一抹笑, “恭喜塵月神君渡劫成功。” 青年輕微頷首, “同喜。” 我靠在屋簷下,仰頭望著天。 圓月高懸,不見星星。 “塵月君渡的什麼劫?” “情劫。” 我愣了愣,隨即笑了。 我大抵,也將情劫,一同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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